斌少说：“Boss，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下水游泳？”

卫彻白他一眼：“游你个头啊！李娅宁掉进水里了！”

此时众人才惊觉。怪不得看不到李娅宁的身影，敢情刚才她撞开机舱门，直接掉进长江里了。卫彻让机师保持在这高度，然后他跳出机舱，一头扎进江水里。下午五六点的长江，水流不算喘急，但水温颇为冰凉，卫彻在水里打了个冷战，然后努力睁开双眼，寻找李娅宁的身影。

江水有些浑浊，可视度在五六米之内。卫彻揣摩着水流的速度，向下游寻去。寻了几分钟，依然看不到人，偶尔只见几条鱼儿的身影从身边游过。卫彻只得先探出水面换气。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离直升机有一百米之远了。机上的欧阳凌沫和斌少都在焦急地看他。

“找到人没？”

卫彻以摇头来回答对方的问话，然后又钻进水里。体肤贴着冰冷的水流，他潜得更深。如果李娅宁会游泳，她还有救，不然，再过几分钟，就算找到她，也只是一具尸体了。眼看又要无功而返之际，卫彻突然瞥见前方的水里有个人在浮浮沉沉，四肢乱划，试图想游到水面上，但那分明不是游泳的正确姿势，那人渐渐沉了下去。

是李娅宁！

卫彻看清楚了，用尽全力游过去，待游到她身边，她已经整个人手脚松软，越沉越下去，耳朵和鼻腔里咕咚咕咚地灌满了水。出于救人考虑，卫彻想都没想，直接游过去捞她，却没想到手刚伸过去，就触碰到两片柔软……瞬间，被突然抓住前胸的李娅宁忘记了挣扎，怒瞪着杏眼一蹬腿，上前就猛甩给卫彻一个大耳光。

卫彻被打得连吞几口水，直呛入肺部，当即就想骂人。

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，还打人？也罢也罢，好男不与女斗。卫彻可不想跟她在水里理论，用手指指水面，表示先浮上去再说。李娅宁可能意识到自己错怪好人了，也不多做辩驳。两个人正打算浮向水面，忽然李娅宁惊觉到什么，低头看去。

那是她的腰包，正在渐渐地下沉。她犹豫了一下，停在原地，窒息感复又来袭。但是……那个包里，除了有她随身的防身器具、求生道具之外，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。比生命都重要。李娅宁不想，也不能把它弄丢。

卫彻发现了她的异常，也跟着低头，便又潜下去帮她拿了回来。

多大个事儿呀，有我这个堪称游泳健将的卫爷在，拿个包你就吱声呗。他向李娅宁抛了个自以为爷们帅气的眼神，虽然此时李娅宁只要一吱声就会立刻呛水。

卫彻像鱼儿般灵活地潜下去，抓住腰包，又迅速地游回到李娅宁身边。却此时，突然——

咚咚！

水里隐隐约约传来沉重的声响，像怪物低沉的咆哮。卫彻两人停了下来，困惑地看看四周。他们身处在将近十米深的水底，周围显得幽暗阴沉，而水面上那一片光明却看似遥不可及。

咚咚！

那声响再次袭来。卫彻与李娅宁大眼瞪小眼，眼神里流露出困惑。这声响，根本不像水流声，反而像一只巨大的怪物在靠近。卫彻发现身边的水域竟开始泛起了无数的小气泡，哗啦哗啦，紊乱而壮观。

突然间——

李娅宁惊悚地睁大双目，拼命地用力大拍卫彻的胳膊，同时疯狂地指着卫彻的身后。卫彻回头一看……妈呀！他刚想叫出来，又呛入了几口江水，呛得他胃痉挛。就在他身后远处黑暗的水底，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看着他们。

那眼睛大得惊人，远远看去就像车前灯，正发出幽幽的绿光，在这片幽暗的水域中显得格外渗人。它停在那儿，一动也不动，像在窥视着卫彻二人。卫彻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，只能用胆战心惊来形容此刻的心情。他游动的双腿开始加速，几欲抽筋。但他顾不了这些了，只想快点游离这里，逃离那片视线。虽然卫彻与不少飞禽猛兽有过亲密接触，但……什么怪物才拥有一双这么可怕的双眼呀。这根本不像是地球上任何一种生物。

逃啊！卫彻平生第一次认怂。他抓起李娅宁的手，没命地朝水面划去。他不敢回头，总觉得那东西随时要追上来似的。李娅宁被他拽着，也在拼命划水。两个人浮上水面后，直升机上的欧阳凌沫与斌少立即兴奋地大喊：“找到人啦！”可他们随即发现，卫彻与李娅宁的表情出奇的怪异，两个人的脸色都十分惨白，活像死人。

只见两人像疯了似的朝直升机游来，刚爬上去机舱，他们就撕破喉咙大喊：“快！快起飞！”

“怎么了？”欧阳凌沫与斌少不解问道。

卫彻与李娅宁顾不上回答，一个人用力关好机舱门，另一个人跑去催促机师赶紧起飞。

随即，直升机飞快地拉离了水面，逐渐回到了几十米的高空。卫彻透过窗口看见下方的长江水面，有一抹巨大的黑影正在水底缓缓消失。

那是……什么东西……？卫彻生生倒抽一口冷气。

随后的旅程里，他与李娅宁一路无语，十分沉默。

两个人似达成了某种默契，绝不将水底看到的东西说出去，因为，说了也不会有人信。